吸烟有害健康
每天都能在写字楼楼梯间的窗台旁遇见那些西装革履的绅士,他们总在固定的频率里准时出现,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的不是钢笔,是一支未点燃的权杖。当冒着猩红火苗的烟丝舔舐烟纸时,烟瘾者的喉结便开始有节奏地沉浮,仿佛在吞咽某种神秘的仪式,——这大概就是现代人的"精神吸氧法"。
每个工作日,楼梯间总要烟雾缭绕,灰白的墙壁被熏得有些泛黄,玻璃上也凝成琥珀色的泪痕。前台姑娘的绿萝总在烟瘾者经过的时候耷拉叶子,不知是缺水还是被烟碱腌透了根系。保洁阿姨清扫时总要屏住呼吸,生怕那些悬浮的微粒会顺着鼻腔,在她肺里种出一片烟灰缸。
电梯间的禁烟标志贴得比春联还喜庆,可总有人能在0.3秒的开门间隙完成点火动作。他们吞吐云雾的姿态像极了蒸汽时代的机械师,只是吐出的不是推动文明的蒸汽,而是让防火警报器集体失眠的烟雾。有次消防演习,整栋楼的人潮水般涌向安全通道,唯有三位老烟枪逆着人流往天台跑——他们说那里空气更通透。
穿条纹病号服的老烟枪正在输液,右手背的留置针随着吞云吐雾的动作微微颤动。护士第三次提醒时,他憨笑着掏出皱巴巴的烟盒:"最后一支,抽完这支就戒。"这话他说了二十几年,比结婚纪念日记得还牢。
最妙的当属烟草公司大楼。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,大堂里循环播放着"低焦油更健康"的广告片。穿白大褂的专家在镜头前侃侃而谈,背景里飘过的烟雾经过特效处理,竟显出几分仙气飘飘。不知那些在生产线旁咳出血痰的工人,是否也相信这云雾缭绕的童话?
夜幕降临时,整座城市的烟灰缸开始集体呼吸。霓虹灯下,无数猩红的火点明明灭灭,像散落人间的星子,又像文明肌体上溃烂的伤口。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雾霾,昨夜沉睡的烟蒂们正在排水沟里发酵,准备孕育下一场酸雨——这或许就是工业文明写给地球的十四行情诗,只是韵脚里带着股呛人的尼古丁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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